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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文明和事成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，说：“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剪平头呢？”

    老板说：“你们乡下的男孩子不都是这个发型吗？”

    文明说：“哟！这里不是乡下吗？”

    老板笑笑说：“你是第一天进城吧？转晕了吧！这是城里，小伙子！”

    文明说：“哟！这是城里呀？刚才对面巷子里走过来，被臭水沟一熏，可能给我熏晕了，都不知道哪是哪了！”

    老板说：“臭水沟？城里哪有臭水沟，又不是乡下！”

    文明说：“有！你闻闻！这里都能闻得到！”

    老板和两个理发师相视一笑不以为然。

    事成说：“他们已经闻习惯了，闻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一个理发师给文明系上围裙，拿起推子要推，文明急忙摆手说：“不不不！我告诉你怎么剪：两边打薄，中间削碎，后边留长，整体要自然流畅不能呆板，不要拿推子推。”

    理发师一愣，看着面前镜子里的文明说：“小伙懂得不少啊！乡下男孩子也有追求，不都是剃平头啊！”

    文明没搭理他，只管站起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，用手比划着跟理发师说这么剪这么剪这里这么这么剪，理发师听得频频点头。

    老板正在给八点推头，从镜子里看了看身后的郑文明，对八点一笑说：“你这小兄弟还挺爱美呢！”

    事成指了指文明，对身旁的理发师说：“我就不用说了，跟我这哥们剪一样的发型。”

    文明交代完毕，坐下来问理发师：“你们店里有很多老头子来剃头吗？”

    理发师思索着说：“老头子……很少，偶尔来一个。”

    文明说：“刚才你拿个推子过来，我还以为你们主要是给老头子剃头呢！五十岁以下的谁用推子剃头啊？那家伙一推，跟刀刻的一样！”

    八点说：“你说谁呢文明？老子正用推子推着呢！”

    文明说：“你不一样，你的头是方的，适合留这刀刻的发型。”

    老板扭头说：“你这小伙嘴挺损啊！什么“剃头”“剃头”的！我们是美发店，都是给年轻人设计发型的，尤其是给女性美发做头。别把我们说的跟乡下剃头铺似的！”

    文明说：“那你就少买几个推子，省得浪费资源。一上来就三把推子推过来，跟我们村头剃头挑子老徐头一个套路，你吓死我了！”

    老板微微苦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事成说：“文明你别提那老徐头了，我是再不敢让他剃头了！”

    “因为啥？”文明问。

    “我刚往那一坐还没说怎么剪，他就大推子一过，我留了几个月的郭富城头立即散落一地。我回家对着镜子一照，跟从劳改队里刚放出来一模一样！我去找他，问为什么给我剃这么短，凭什么给我剃这么短！你猜他怎么说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说？”

    “他说事成你傻呀，看在我们两家有点拐弯亲戚的份儿上我才给你剃得这么短。没亲戚的我都给他留得长，不到二十天他就又得来找我剃。都是花一回的钱，你这头能长一个月，他最多只能二十天，你说谁划算？”

    文明和八点都笑起来，两个理发师也笑了。

    老板回头说：“你们不是刚来城里的？”

    事成说：“来了快一年了！”

    老板说：“看着面生，你们以前都是在哪家理发店理发？”

    文明说：“离这儿不远那一家，叫……凤云美发店。听说你们这里的技术也不错，所以特意来试试。”

    老板说：“凤云啊！她们那里都是新手，刚开的店。以后来我们店，给你们打个八折！”

    文明说：“那倒不错！今天这次也是打八折吧？”

    老板对文明笑笑说：“兄弟你以后有前途！好嘞，哥哥今天就给你么八折！”

    文明说：“老板你叫我兄弟就对了，听着舒服多了！叫我小伙好像你比我长一辈似的，其实我比你也小不了几岁！”

    八点说：“老板！你这算不算是抢同行的生意啊？”

    老板摇摇头，说：“这一行没有谁抢谁的生意，都是顾客自愿的。顾客喜欢这一家，也可以喜欢那一家，也可能这次喜欢这一家，下次又想在那一家试试。所以不存在谁抢谁的生意，你说对不对！”

    八点说：“你说的对！但听说前几天凤云美发店因为抢别人的生意被砸了！”

    老板说：“我也听说了，那是有人不想让她们在这儿干了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文明问。

    老板说：“做生意也有个先来后到嘛！这条街上已经有好几家美发店了，你还往这儿挤，挤不下了嘛对不对！”

    “所以就得挤走一家了。”文明说。

    老板笑笑没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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